瞳孔没多少温度。
“以前恨。”
“现在更恨自己。”
容祁瑾低低沉沉的声音里,裹夹着细细碎碎的自嘲。
他说,“但凡你对他好一点,我都可以拿命护你。”
而不是用性命——去诅咒她。
“好一点?”
陆听酒低声喃喃的重复了一遍,随即又轻轻的笑了笑,“如果我对他不好,那他就应该是你现在这样的下场——”
尾音落。
银色锋锐的刀刃,毫不留情的刺进了容祁瑾胸口。
容祁瑾原本就已经晕染着血色的胸口,鲜红的颜色更加昳丽浓厚。
“陆听酒!”
贺涟詹身形才刚刚一动,淮止瞬时就挡在了他面前。
霍庭墨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陆听酒的动作,一秒也不肯放过,像是在死死的压抑着什么。
……
听见陆听酒的话,额间已经冒出细细密密冷汗的容祁瑾,也低低的笑了笑。
“他又不是没有差点丢了命的时候……”
“——还不止一次。”
陆听酒眼睫轻颤了颤。
容祁瑾唇角的弧度愈深,他看着陆听酒,低低轻轻的声,似叹息。
“他爱你。”
“而你仗着他的爱,肆无忌惮。”
“之前我不止一次的想过,要是他没遇见你就好了。”
“陆听酒,要是他没遇见你就好了……”
那他们会留在北洲。
他或许会娶一个,他不是很爱——但足够爱他的人。
——那样的女人,哪里找不到呢。
虽然不会很快乐,但也不会痛苦。
重组的头颅上,密密麻麻的三千多针……
永远消不掉的疤痕……
昏迷时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她的名字,想要回去找她。
可后来呢。
才刚刚能够下地,就撑着一口气回去找她。
看着淮止在陆听酒公寓里,整夜都未下楼时。
霍庭墨差点死在那天晚上。
要不是他后来赶到,把只剩下一口气的霍庭墨带回了北洲。
这个世界上,早就没有霍庭墨的存在了。
容祁瑾眼底溢出些许红色,因为失血过多而低咳出声。
咳了好半晌。
他才看着陆听酒,几乎是一字一顿,“陆听酒,我就没有见过比你还狠心的人了……”
说完。
原本虚弱不已的容祁瑾,突然用尽全力的握紧陆听酒的手,把手术刀朝里狠狠一送——
“岁岁!”
“酒酒!”
“祁瑾!”
叮的一声响。
淮止手下一动,锋利狠锐的银光,从容祁瑾手背插入。
制止了他的动作!
几乎是同时,蓦地反应过来的陆听酒,干净利落的拔出了手术刀。
“岁岁!”
“祁瑾!”
淮止接住了因为突然松手,而整个身体控制不住朝后退的陆听酒,“把手术刀扔了。”
陆听酒低眸,看了看手里的手术刀。
目光落在染着血的锋刃上面,视线有些飘忽。
“别看。”
淮止把陆听酒的脑袋按进自己的怀里,低声温和的哄溺道,顺带脱下她手里的手术刀。
哐当一声脆响。
手术刀被扔在了地上。
“祁瑾。”
贺涟詹看向容祁瑾流血不止的胸口,眉宇冷厉阴寒,“我先送你去医院。”
说着。
他就要把容祁瑾背起来。
然而——
容祁瑾却看向了,把陆听酒护在怀里的淮止。
一字一顿,沙哑而又清晰无比的开口。
“你怎么不问问,她日日夜夜噩梦——梦到的是谁。”
陆听酒的身体,蓦地一僵。
……
【若是所爱之人就在身侧,又岂会日日夜夜噩梦缠身?】
陆听酒微微僵硬了几秒后,随即敛了敛眉眼,避开了淮止看过来的视线。
“我们也出去吧。”
贺涟詹已经背着容祁瑾出去找医生了。
但刚说完,陆听酒转瞬又对上了霍庭墨深黑如渊的眼神。
“……”
没再看他们两人的任何一个人,陆听酒准备径直离开。
在路过霍庭墨身旁时,他突然开口问道。
“偏离心脏0.3厘米,是没想真的动手,还是宁愿噩梦缠身也不想忘了他?”
……
从地下实验室出来之后。
夜幕笼罩苍穹,星光全无。
陆听酒手有点冷。
实验室离陆家并不远,她沿着记忆中的路线慢慢走。
走了没几步。
她缓缓的蹲了下来。
一眼望不到头的行人道,几盏昏黄的路灯映射出微弱的灯光。
落在她小小的影子上面。
几乎看不见。
跟着出来的淮止,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,安静的看着她。
不一会儿。
霍庭墨也出来了,看见陆听酒的身影后,眉头蓦地一皱,大步就朝她走了过去。
他似乎是准备把陆听酒抱起来,但还没等他动手,陆听酒好像就已经察觉到他的意图,站起身来,径直的朝陆家走去。
而霍庭墨,则一言不发的跟在她身后。
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她身上。
淮止安静的看了半晌。
直到两人身影看不见时。
淮止拨了一个电话出去,“三天内,将我设计的那枚戒指送过来。”
话音落。
那边似乎很兴奋的说着什么。
但淮止一个字没应,径直的挂了电话。
他低眸看着手机的黑色手机。
眸光晦暗不明。
……
陆听酒的那一刀,刻意避开了容祁瑾的心脏。
在紧急抢救后,性命无虞。
但要好好休养。
只不过,霍庭墨从头到尾都没去医院看他一眼。
“等伤好了,你就回北洲。”
等医生检查完出去的时候,一身黑衣黑裤的贺涟詹站在病床前,沉沉出声。
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输液的容祁瑾,脸上惨白的脸色,甚至比他那满头白发还要白上几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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