脸上带着七分愧疚，三分遗憾的沐方接着又道，“为父这一生有愧于二人，一是你，二是你母亲，我不是一个好父亲，若是你母亲在天有灵，估计也是会怪我的吧。”
听着他提到自己的母亲，沐卿月神色当即就冷了下来，眸光冷冽，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，“父亲大人，我很想问您一句，当年我母亲明明都已经出了盛京，远离了您与和昭公主，可为何在不久之后，会惨死在破庙？”
因为她的话，气氛陷入凝固，两人接下来都没有再说话。
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起来这件事，沐方眼神躲闪了一下，但还是很快控制好了表情。
眼中深情和愧疚都快溢了出来，“为父确实是对不起你母亲，当年我若及时发现她离开，送她回荆州，或许她如今也是儿女双全了。”
一番话下来，沐方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，还立了个念旧情的人设。
意料之中的答案，沐卿月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冷笑，眼中凝聚着冷意，“有一位书生自幼家境贫寒，但与对面屠夫家的女儿却是青梅竹马，两人暗生情愫……”
往事重提，沐方表情凝固在了脸上，眼睛眯了起来，“你怎么……”
沐卿月嘴角含着笑，眼中却含着泪水，轻抬了一下手，“您还是听我把这个故事讲完。”
“在那青梅及弈的时候，那书生提了亲事，因家境贫寒，所以没有什么所谓的媒人，三书六礼，只有那书生一人，屠夫起初不答应，但那书生用情至深，在屠夫拒绝之后，便一直跪在大门外，那屠夫的女儿在屋里也是一哭二闹三上吊，最后屠夫心疼女儿，将女儿嫁给了书生，成婚之后，书生一心只读圣贤书，而那女子每日操持家务，还要应付恶毒婆婆，几年后，书生不负所望考中状元，被当今圣上所考中，直接封为文丞相，后来那书生一顶华轿，一身红色状元袍风风光光的回了荆州老家，在邻里羡慕的目光中接上母亲与即将临盆的妻子前往盛京赴任，当时的所有人都觉得新丞相很是念旧情，身居高位，仍不忘糟糠之妻。”
说到这沐卿月顿了一下，看向沐方，果不其然，后者的脸色青白交错，眼里有震惊和惊慌，唯独没有后悔之色。
然而沐卿月的话还在继续，“可在那女子产女十天后，也就是书生上任两个月后，那书生一纸休书直接休了陪他走上高位的糟糠之妻，一手去母留女，两天以后，那女子拖着未好利索的身体离开相府，最后惨死破庙，可女子尸骨未寒，书生就迎娶了和昭长公主，前尘往事，本该随风而逝，但真的能吗？沐丞相，我说的没错吧？”
沐卿月眼眶泛红，但还是倔犟的看着他。
明明她眉眼看不出狠厉，但周身却散发出一种摄人之气，叫人不敢与之对视。
即使是身居高位的沐方都有些发怵，沐方心里莫名的一凉，看着沐卿月的眼神变了又变，压着怒气问道，“你想如何？”
眼眶蓄满了泪水，沐卿月尽力让自己情绪平静下来，“我想知道真相，我想知道我母亲是怎么死的，是不是你动的手？！”
本就被揭开往事的沐方情绪就处在危险边缘，沐卿月这一问他直接拍案而起，怒道，“沐卿月你放肆！胆敢和本相这么说话！”
沐卿月硬生生憋回泪水，挤出笑容，同他对视，“您是心虚了吧？”
啪！
随着清脆的巴掌声响起，沐卿月跌坐在地上，有脸火辣辣的疼，顷刻之间就肿了起来，右耳也嗡嗡作响，足见他这巴掌用了多大的力气。
“先前你祖母说你不懂规矩顶撞长辈本相还替你开脱，可今日本相才明白，不教训你是真的不行了，来人！沐卿月不懂礼数以下犯上，杖责五下，以儆效尤。”
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侍卫推门走了进来，将地上的沐卿月拉了起来。
看着沐方转过去的背影，沐卿月忍了多时的泪水终究是落了下来，最后又止不住的笑了出声，只不过笑得让人心酸。
五个板子很快就打完了，负责打的那个侍卫丝毫没有手软，实实在在的五个板子落在她身上，沐卿月期间一声不吭，看得角落里的几个婢女都忍不住瑟缩。
一旁被侍卫拉着的南辞，看着虚弱的沐卿月，也心疼的泪流满面。
听着侍卫通报，冷着脸的沐方走了出来，在沐卿月身旁站定，“你若是安安分分的，本相会为你找个好人家，往后你过着当家主母的日子，从此生活无忧，若是不安分，那就别怪本相不顾亲情了。”
身上疼的厉害，但不比心里更疼，沐卿月眼里最后一丝希望也直接破灭，垂眸不语。
最后还是南辞将她背会星辰阁的，趴在床上，沐卿月尽是失望的叹了口气。
谁不希望有一个疼爱自己的父亲，就在一个时辰前她还对沐方抱有期待，觉得他是爱自己这个女儿的，只是不太多。
可她现在彻底死心了。
南辞仔细的给她上了药，最后看着她苍白的小脸满是心疼和无奈。
忍不住问道，“主子，疼吗？”
沐卿月抬眸看了她一眼，那眼里满是心疼，忍不住轻笑一声，“还好，只要不致命都是小事。”
此话一出，南辞眉头一皱，忍不住拍了一下她没受伤的地方，“正经点。”
溢出一声轻笑，沐卿月枕在两条胳膊上，含情脉脉的看着她，“饿～”
迎着她的目光，南辞翻了个白眼，“别用这种眼神看我，你露出这种眼神的时候，不是在看将死之人，就是在算计。”
沐卿月一拍褥子，“嘿！怎么说话呢你！”
南辞起身，“我去给你做马蹄糕和桃花羹。”
“不想吃这个，我想吃那个枫香做的蜜汁排骨……”迎着南辞带着硝烟味的凝视，沐卿月话锋一转，“和你做的那个虾饺。”
“你身上有伤，少吃这种。”
眼看着南辞的脸色越来越黑，沐卿月弱弱出声，“不是皮外伤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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